——“你信鬼神么？”
如果让沈清风来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毋庸置疑，他是信的。
不过这鬼神同传统意义上封建迷信的鬼与神不同，这只是自画皮师这个职业出现时便有的规矩。鬼身是人死后因怨念过深而滋生的阴损之身，是邪与歹的象征；而神身则是人死后仍有夙愿未结而产生的温良之身，乃善与恭的象征。如若二者皆无，则被称为“糜灰”，意为怀抱着虚无糜烂的身躯，最终化为世间尘灰。
根据死者生前的经历以及死相判断死人为三者中的那一类也从此成为画皮师必备的技能之一。
沈清风真正接触画皮师这个职业其实不过半年，但对于他身前这个死状异常凄惨的尸身，是个人都知道他必然是怨念极重的，毕竟这尸身上除去被分解的肢体外还有不少血肉模糊的伤痕。
沈清风点燃从地窖角落里翻出的半截蜡烛，自怀中摸出一只毛笔，随后咬破指头，借着微弱的烛光在尸身模糊的五官上滴下四滴，接着用笔锋轻蘸血珠。
血珠本是只有一小片的，但在那毛笔的笔锋触碰到血珠时，血珠忽的化为细而小的血线向四周蔓延开来，很快爬满了整张面庞。
沈清风握着毛笔在尸身的脸上勾勒出人的五官，在五官勾勒完后，笔锋转至身体，又过了许久，笔锋忽的停下，正好顿在了尸身的眉心。
沈清风的眉头已经不自主地蹙起——他在犹豫。
直到烛火的摇曳开始加剧，并且光线愈发昏暗，他才终于落笔，缓缓写下一个“神”字。
霎那间，摇曳的烛光猛然熄灭，整个地窖归于黑暗，沈清风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棺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中暗道：“希望……没有选错。”
事实证明，沈清风这人福气确实不小，就是那么随便一猜也能够猜对。
安然无恙。
他长出了一口气，身后地窖的大门也在同时被打开，发出“砰”的响声。
沈清风回眸一瞥，尧家主此时满脸堆着笑，身后还跟着一众不知是何身份的男男女.女。
“沈大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慧珠了。不知沈大师可有意向……”
不待尧家主说完，沈清风突然开口打断，“尧家主，若我在最后失手，是否会立刻成为第十四位丧命的画皮师呢？”
尧家主顿时一愣，支吾着没有做出回答。
“我想……是不会的吧。”沈清风的眼神一冷，“无论那最后一笔的对错与否，尸身并不能起来把一个活人杀死，若是尸身被人泡了毒，那么只要不触碰尸身也不会造成任何问题。况且这尸身就在大名鼎鼎的尧氏府邸内，不同于别处存在遭受刺杀的问题。那么，在我之前的十三位画皮师就是怎么死的呢？”
说到这里，沈清风的眼底已满是冷然，“只怕，是你或者你们，动的手罢？”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沉默半晌，尧家主再次开口，不过届时脸上已经散去了笑容。
“你说的不错，人是我们杀的。我们不希望走漏一些不好的风声，于是把失手的人都办掉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但你是成功者，我们绝不会动你，并且我诚意想要雇佣你。”
沈清风轻挑眉头，“是么？可报酬上明明只写了金子啊。”
他边说着，边向府邸的大门走去。
尧家主对于这个举动有些不满，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报酬上若是写了，不就成了败笔了吗？”
“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妙啊……”
瞅着沈清风已经走到大门前，尧家主心说不对，忙上前拦住，“沈大师，您这是干什么？”
沈清风也不解地看着尧家主，道：“回去拿报酬啊，有什么不对？”
尧家主身形一滞，沈清风就趁着这个时机拉开了门，嗤笑一声，含着笑的眸子逐渐冷下来，眉心微蹙。
“啧，看我这记性，还有一句话忘了说呢……”
“凭你尧家，还雇不起我。”
自己大抵就败在这性子上了？
即便锋芒已经敛起许久，只要稍稍触动，仍然如锐利刀锋刺破人类肌肤一般……轻而易举便会突.破.封.锁，倾盆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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